媽寶有話兒
作者: 奇樹@4砵典乍街
論及最不受女士歡迎的老公類 型,「媽寶」肯定名列前茅! 「媽寶」,用來統稱某種現代男 子,明明已經成年,卻仍然無法 獨立作主。這不單指處理生活瑣 碎事的能力;更甚,情感上也像 個長不大的嬰兒,將母親的說話 奉為圭臬,是不可逾越的至理名言。
這個現象的流行化,可以循社會脈絡來多角度理解。其中一個觀 點是:「媽寶」從來都存在,只 不過到近年才被當作問題去探 討。華夏文化向來有「家族本 位」的精神,家庭是社會構成的 重要單位,一個姓氏一條村莊, 一個家族一代皇朝。談婚論嫁, 也是夫唱婦隨,按照夫家的方式 生活,長幼有序,是傳統倫理的 潛規則。也許是西方文化的影 響,加上現代社會的原子化 (social atomisation),導致 家庭觀念失範,才會衍生這些不 滿的個體。
除了個人主義或女性權益抬頭, 亦有其他結構性的改變,令「媽 寶」的形成更加普遍。比如說, 戰後嬰兒潮(泛指五十到七十年 代出生那一代)的父母,隨著經 濟條件提升,投放在子女上的資 源更多,管教上可能變得過分保 護。其後,虎媽、直昇機家長的 出現,反映這種競爭心態愈趨強 烈,新生代的每一步都已經由父 母鋪墊。在不容許犯錯的成長 裡,子女缺乏自我個性的探尋空 間,很有機會窒礙了心理方面的 發展,慣性按照父母的意志來生 活。當然,樓價高居不下的環境,也是子女離不開父母的實際 原因之一。
把自己的老公描述為「媽寶」的 女人,婚姻生活恐怕都過得不幸 福!從家庭系統的角度看,所有 婆媳問題,都離不開婚姻問題。 意思是,丈夫處理不好家庭關係 的界線,沒有擔當有效緩衝,才 會造成婆媳間的直接糾紛。過分 依附原生家庭的老公,一旦矛盾 浮現,他立刻本能地縮回母胎, 拋下老婆一個儼如外人,獨自面 對整個家庭的指責--可見,「媽 寶」惹惱人的原因,正正是其情感的牽絆。
醫院裡最近來了一個「媽寶」。 在兄弟姊妹間他排行最幼,自小 成績強差人意,可幸父母投資有 道,到他畢業後便被安排到家族 管理的生意裡當個中層崗位。家 人認為,公司的決策大事不用他 管,理應沒有工作壓力可言。然 而有次,他下面的員工挪用公款 東窗事發了,父親向他責備一 頓,弄得他情緒病發作。最近, 擔任董事的兄長因疫情關係滯留 外地,再次引爆了他的病患。家 人百思不解:職務上我們已經遷就他的能力了,會不會是他老婆 給他太大壓力?老婆聽畢,連番 申冤:平日他已經時時遷就家人 了,是他們不明白他的苦心,一 直希望證明自己的能力!因為老 公的緣故,我在家裡從來得不到尊重!
兩邊都滔滔不絕,困在狹縫中的 病人,一邊聽一邊點頭,一副唯 唯諾諾的樣子,目光裡卻空洞無 物。我想,他大概對所有人都習 慣了唯唯諾諾,掏空自己的想法 去服從。長年累月的家庭系統, 要打破僵局談何容易。但我相信,治療的第一步,就由幫助「媽寶」找回他的聲音,聆聽他 的內心話開始!